(资料图)
跌落,滚动,温热与冰冷的触感一同泼在脸上,BENNY无从分辨出那些,眼前一阵阵发黑。寒风刀子似切割他的皮肤,也许疼痛并不来自环境,他的头脑随着时间流速再次回归正轨而乱作一团,就像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坠入冰河的时刻,不知前方有什么等待自己,不知道命运将自己带向何方。他是否不甘,是否愤怒,是否遗憾?或许吧,BENNY不同于他曾经的主人与战友,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提丰炮击的蓝弧将一个残破的人影深深烙印在视网膜深处,支撑他行将崩溃的意识,就像船锚庇佑暴风中的孤舟不被掀翻。 脊背触上实体,那是一次撞击,让他停了下来,滚落的速度与这段距离上积攒的能量一口气爆发出来,化作攻击他的武器。全身上下不堪重负的闷响,仿佛这早已报废却没有回收的机器终于决定半路散架,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事实上,这属于人类的身体的确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只是作为义脑衍生出的主观意识的BENNY并未发觉。 BENNY还很清醒——尽管那更像是一种难熬的折磨——他动弹不得,义脑的过载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被时间与风雪缓缓埋葬。 “报告情况。”高地上方,一名步兵问道。 “难以确认,能见度太差了。”发起攻击的火控员从坦克中爬出来,通讯网的瘫痪让KCCO只能使用这样原始的沟通方式,“但我确定炮击命中了目标。” “要派人确认一下吗?”另一名士兵问道。 “你我都知道提丰直击的威力,同志,没有什么能抗住她的炮击还能幸存。”士兵摇摇头说道,“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攻击阵地的人形是一个小队,但在这里拦截的只有两个人...就算他们苟活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继续追。” 模糊的世界,黑色的世界,一个巨大的泥潭,BENNY已被吞噬其中。未知的潮湿浸透了作战服,阴沉而刺骨。一个身影在他眼前停下脚步俯瞰着,黑色的作战服上,有着一个凌厉的马首徽记。BENNY双眼不见外物,却可直视其面容;双耳不闻夜语,却可聆听其低吟。 “我从阴影走来 我从森林走来 我与诅咒并生 我与黑暗共存” 淡漠的目光如同一面镜子,在那脸上他看到自己,但那人并非自己。BENNY感到身体脱离了重力的束缚,他的躯体缓缓上浮,纯粹的黑暗拥裹着虚弱的灵魂,风雪,寒冷,疼痛,身边的人,远方的战火,归于一抹剪影,渐渐淡去。无名的力量托起他的身体,在虚空之中站立,那道身影依然注视着他。这里不是现实,可对于BENNY的本质而言,却比任何事物都更趋于真实。以人形作为类比,这里是属于BENNY的心智底层。 “维克多...” “我不是他,我们都心知肚明,属于这副躯体的意识在S08战区的战斗中已经消散。”那身影稍稍摇头,“前一任权限拥有者创建了一个人格程式,转交了身体操纵权限,这一人格为满足任务需求不具备涉及本质的自我认识与知识。根据义脑数据推测,你已了解上述内容。作为人格机制的保险,在建立程式之时会有一个辅助意识用以储存义脑相关数据。由于义脑主控的认知能力受损,数据冗余会在一定程度干涉现实,一切由你这主体意识来决定。你的记忆数据中有什么,你就能看到什么;你看到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就是那个辅助意识。” “我是你。”人影说道,“我不是你曾观测到的数据,在寻常状态下我们也不会见面。作为义脑中负责应急处理的部分,在由你操纵的时间里我会保持休眠。当我站在你面前,代表义脑,也就是我们本身出了问题。” “有多糟?” “我调阅到两次间隔极端的长时间全功率运作突击者视觉的记录,这对于义脑本身并无损害,但检测宿主为人类,无法承受义脑的运作,与维生系统的连接严重受损。” “我感受得到,直接说结论吧。” “目前义脑不得不将全部能源与算力集中在维生功能以保证最低限度的运作,这导致了其他所有能力的停滞,包括你已经建立认知并可以使用的能力。注意,这种状态会长久持续,直至有人能提供维修。” BENNY听到这里略点头,他完全清楚辅助意识的结论代表着什么。铁幕计划已被以反人道主义的理由禁止,但对于如今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军备品的联盟高层而言,至今仍没有更多半人形的诞生,只能说明仍然没有人能掌握计划实施者的技术手段,换而言之... “根据紧急条令调阅被维克多与安全局封禁的数据文件,目前除我们的制造者外未检索到潜在可以进行维修工作的单位。故得出结论,本次损伤不可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BENNY说道,失去突击者视觉与超越人类的运算能力,同步网络,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辅助意识大约正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比S10区的毁灭更令人难以接受,事实也早已证明,即使他拥有‘夜魔’的遗产也同样改变不了什么。 “注意,维生系统的受损将大幅度缩短宿主使用时间,联系义脑直接通过人体获能,认为你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有多久?” “48小时。” “......”BENNY陷入沉默,这就像一个无比恶劣的玩笑,仿佛他活下来就是为了听清楚自己还有多久会死。 “你可以选择交由我来进行善后。”辅助意识等待片刻,见到BENNY没有开口的想法,他判定已经到了为主体意识提供选择的时候。 “只有两天时间,你准备用它来做什么呢?”BENNY抬起头,审视着面前的‘自己’。 “什么也不做,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迎接死亡。”辅助意识回答道,“遵从前一任权限拥有者的指令。” “前一任...”BENNY不屑地撇起嘴角,仔细回想这当然是维克多能做出的事,他可以心灰意冷抛下铁幕计划强加给夜魔的烂摊子,将一切都扔给自己,自然也可以为了他内心的愧疚为自己留下同样的后路。这不能解决问题,他们没人可以。 “你会觉得不公平吗?你我没有什么分别,但我可以伪装为‘人’活下去,而你只能拿到一副将死的躯体。”BENNY问道,辅助意识目光垂下去,他正在思考BENNY的提问,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 “我们都在执行自己的‘任务’,在我看来,你要走的路更加艰难。” “我明白了。抱歉,我暂时还不能移交权限给你。外面有个重要的人拼了命让我多活48小时,现在我得护她周全。两天时间,也许足够了。”BENNY凝视着头顶,仿佛他的目光可以穿透那些屏障一样。当然不能,足以穿透这一切的是更为内敛而深沉的东西。 “如果做不到,也许你就没机会接手了。”BENNY不乏歉意地道。 “我提供选择,我不负责选择。”辅助意识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依照自己收到的指令与协议在执行程序。尽管BENNY从刚刚的交谈中推测他已经翻阅过自己的记忆。下一秒辅助意识就给出了验证:“调阅视觉信号,难以判定对方的状态符合‘周全’定义。” “至少让她不要变成你我。”BENNY叹了口气。 “额外建议,你可以尝试寻找人形素体建立连接并上传心智数据,参考现有条件,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就像尤里和列夫那样?我可能连借尸还魂的条件都不具备。”BENNY苦笑,“这不重要,让我回到现实去,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执行中。” 辅助意识面朝着BENNY缓缓向后飘去,为他掀去心智与现实那漆黑的幕帘。他又一次被扔回糟糕的世界,不再作为一个幸存者,而是作为一个死人,在爱与执念的支撑下去完成最后的心愿,而这副千疮百孔的肉体,已经为此做好准备。 BENNY此刻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就像用木桩钉穿了全身又将他从木桩中拉起来一样,可至少他能动了。嗡鸣声中停止运转了许久的耳朵终于对吹拂的狂风做出反馈,安静得如同一个宁静的无战事的夜晚,没有枪炮声,没有坦克的引擎声,也没有九头蛇闷雷似的落步。当战斗的喧嚣渐渐远去,猎杀落下帷幕,寂静就像一条毒蛇盘绕心头。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氧气与因神经活跃而越加强烈的痛苦泵进身体的引擎,他所祈求的夜不肯给予回应,他只有依靠自己了。 BENNY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弹坑,也许是某种大威力的炮弹留下的,以至于在两场疯狂的暴风雪之后已然能辨别出爆炸留下的深坑,自己正是撞击在了弹坑的一侧。 他急忙勉强自己咯噶作响的脖子低下去,查看VECTOR的情况。一大团银白色映入眼帘,那是BENNY再熟悉不过的事物。他两手环抱,护住VECTOR的后脑与脊背,少女安静地倒在其中,宛若熟睡。这场景似曾相识,就像是两人强行挤进禁闭室的一夜,他们就在这样古怪的地方第一次相拥而眠。过往的美好只会让BENNY更加恐慌,袭击了两人的是一台提丰坦克,而如果VECTOR没有推开自己,他早已被电磁炮洞穿,可推开他的VECTOR又会怎样? BENNY忽然发觉,他在进入心智空间前意识模糊的时间里,那些真假难辨的感觉并不都是错觉。他的衣物被浸透,积雪被染红,但那不属于他的伤口,不属于他的身体——否则他早已死去。 他宁可那些鲜血来自于自身,随着目光的移动,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人挖出去。 BENNY看清了VECTOR的状况,已经远超糟糕可以形容的范畴。他反复确认了数次,眼睛带来的信息别无差异,VECTOR的下半身与腰胯部分不翼而飞,整个人泡在血泊之中,这是因为两人在弹坑中的停滞导致的,沿途也许还有更多。血肉翻卷着,如同被某种凶残而可怕的野兽的尖牙利齿撕扯过,露出下方的仿生脊柱与断裂的线路。连衣裙的下摆早已消失不见,被撕碎与熔解的布料粘连在伤口边缘,呈现出不同于布料星空般紫黑色的焦炭色,纵然是这样的灼烧也没能为她那过分开放的伤口止血,仅存完好的白色衣料也浸染了猩红的光晕。 BENNY用右手试着感知VECTOR的温度,但那残存的半个身体就像她流出的冷却液一样冰冷,那感觉渐渐蔓延进他的内心,牵扯着它狠狠沉下去。这样的伤势对于人类而言必死无疑,即使她是人形又能如何?炮击摧毁了体内半数以上的维生模块,完全足以要了她的命。 “V!VECTOR!醒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摇晃着VECTOR残存的素体,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唯恐对VECTOR造成二次伤害。BENNY心里一阵阵抽痛胜过身体的疼痛,眼前的少女轻盈得好像一片羽毛,或许一阵风拂过便会将她带走。 “她很难挺住。”辅助意识说道,“这具素体的情况比你更糟。” “那么这就是旅途的终点了。”BENNY深深看了一眼浮现在弹坑之外的人影,说道。 “啧,我居然还没死啊...”一个低弱的声音从怀抱之中缓缓响起,纯粹的气流勾出简单的音调,绕过了发声器。那是VECTOR与人交流时话尾常有的气音,此刻听上去倒像是睡梦中被惊醒的不满与撒娇。她已经没有力量正常说完一句话了。 BENNY心中泛起狂喜的涟漪,此刻没有什么比一句简单的应答更接近天籁。他紧紧抱住对方,只要VECTOR还活着,他就有将她带离此地的一丝可能性,尽管无比渺茫,也足以让BENNY赌上全部。 一双纤细的柔弱的手掌缓缓贴上BENNY的肩膀,VECTOR试图将他推开,但那双手,这具素体,都已使不出分毫力量。她依然那样做了。回应着VECTOR的想法,BENNY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为两人留出些许空隙。少女抬起头,死死盯着男人布满尘埃与血液的脸孔。 她的眼瞳微微颤抖着。 许久,她紧闭起双眼,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亲自确认BENNY还活着,为了给自己将尽的时间里留下一点值得记忆的东西。冷却液已流干,她的云图无法做出更多运算,这是她的极限。 VECTOR终于放下心来,她想,至少自己这件商品一生找不到所谓‘意义’,总算是能在最后做一件想做的事,救一个想救的人。她满足地躺下,躺在冰冷的雪水之中,缓缓开口。 “你该走了,B,到此为止了。”
I'm searching for a whole new beginning
An endless void
This notion that I sense within me
You're still by my side
跌落,滚动,温热与冰冷的触感一同泼在脸上,BENNY无从分辨出那些,眼前一阵阵发黑。寒风刀子似切割他的皮肤,也许疼痛并不来自环境,他的头脑
1、1)用搓澡巾用力的搓表面 作用其实是清洁表面的腊层和脏色以及进行再抛光 两-三天大约每天2-3小时 2)用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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